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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人全文免费阅读佑楠浩浩女儿身下的亲情挣扎与爱情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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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人》这部由作者佑楠深情演绎的长篇小说现正热力更新中,全文免费阅读让广大读者得以沉浸在这部充满情感波澜的故事世界。主角佑楠浩浩身处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中,身为女儿身却背负着沉重的家庭枷锁,面对榨取她血汗的无情亲戚,尤其二伯一家为堂弟购置婚房不惜剥夺她半生辛劳积累的财富。在剃头这一平凡职业背后,佑楠浩浩经历了一场关于自我认同、亲情伦理与爱情抉择的心路历程,其间的纠葛缠绵耐人寻味,生动展现了一个女性坚韧...

[剃头人]完整版佑楠浩浩
第2章 02


8.
车里的油已经要见底,我做出一脸无奈只好右转,把车停到前面的大商场。
正当我慢吞搜索附近加油站时,堂弟的脸皮贴在车窗上,直勾勾看向商场展台上的一身西服。
他像是失了魂被牵引过去的一般,拖着腿往商场柜台走去。
我勾唇一笑跟在身后,无声无息。
「小姐……麻烦……把这身衣服包起来……我要买。」
导购小姐被他愣直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
「请问您需要试穿吗?」
「不用……我穿这个码……正好。」
堂弟掏出裤兜里的黑卡,嘿嘿笑了两声后刷卡后提包出来。
慢慢的,他眼神恢复清明。
我刚好加满油在车里等他,看他半梦半醒着,就赞他一句,
「堂弟,这衣服真漂亮,结婚那天穿肯定威风。」
「哪来的什么衣服,吴佑楠你是不是……诶?我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啊,我去加油,你说你要买身西服结婚穿啊。」
他狐疑的点了点头,不吭声的坐进车里。
我听见他小声嘟囔着,似乎是有印象的,衣服也很漂亮,但就是,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第二天,堂弟已经穿上衣服在家族群里大肆炫耀起来。
说什么人靠衣服马靠鞍,不是大牌别沾边,说婚礼当天必要身穿阿玛尼,脚踩切尔西。
还特地艾特我,说以后给他买的衣服都要按照这个水准。
他拍了十多张全身照,摸头摸下巴掐腰,猪油都要溢出屏幕,恶心的我中午都少吃了一餐。
可看到他头顶聚拢的黑气,又让我高兴的笑不见眼。
堂弟这时发来微信,质问黑卡里怎么只剩400块。
「吴佑楠,你都快死了才存下这么几个钱,到时候谁给你收尸?」
「我劝你还是对我好点再拿些钱,否则,等你死的那天我可不给你摔盆打幡儿。」
我皱眉回道,
「什么我快死了,你有病吧?」
「嘿,两年前你查出心衰的时候,报告单落家里了,这还是你爸妈说的呢。」
「这病没几年好活,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不如给我这个弟弟!」
我按灭手机,一时之间被冲击的捂住脑袋蹲倒在地。
原来,我的爸妈一直都知道,我没几年好活却不闻不问。
原来,频繁逼我掏钱就是怕人死钱清。
好狠的一家人,好毒的两颗心。
好一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9.
时间很快来到婚礼当天。
我特地穿上剃头匠的黑色长袍,皮包里还装着一袋子供香。
眼见喜气洋洋热闹非凡,金红交织装点的精致大气。
酒席定在三星级酒店,婚车清一色奔驰宝马,婚礼现场的花门玫瑰用的还是品种黛安娜。
可惜……新郎不在现场。
二伯母穿着光彩照人,就是神色僵硬的有些难看。
她扭头对一旁的丈夫说,
「怎么浩浩还没下来,他爸,你上去看看儿子穿好衣服没有。」
二伯掐灭烟头,让我陪他一起上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操办。
「浩浩,浩浩?穿好了没啊。」
「浩……啊—,啊!!!」
结婚当天新郎死在婚房,脑浆和鲜血崩出,染在那身昂贵的西装上。
这在我们小城市,无疑是个重磅新闻。
我也惊恐的叫喊出声,很快把一家人都引了上来。
二伯母扭腰上前,还以为我在婚礼当天故意找麻烦,张口就要教我做人。
却不想儿子陈尸床头,死的久了,脸手都发色青白。
「啊—,儿啊,浩浩啊!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
我妈刚进卧室还没敢看,就险些背过气去,她两行热泪滚滚落下,痛心的呜哇出声。
「浩浩,我还没等你叫声妈啊浩浩,你怎么就去了!」
二伯母照着我妈狠推一把,
「你说什么去不去的,浩浩没死,叫救护车啊!!」
旁边有还算定神的亲戚说句话,
「承浩这是摔倒磕床角上了,脸都发青了,这就是死透了,赶紧找人收头下葬吧。」
二伯抬手就要打这咒他儿子的恶人。
但由于人聚的多,也拿不准是谁说的,只能收手回来,老泪纵横。
「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哝。」
德高望重的四太爷拄拐上前发了话,
「喜事变丧事,新人变死人,守军,浩浩……这是横死啊。」
「听四爷一句,找个剃头师傅赶紧收了魂,迟了,浩浩要生怨气的呀。」
二伯一摊手,声音从几乎咬碎的牙缝间钻出,
「去哪儿找!这时候去哪儿找!」
我上前一步,
「不用找,我来。」
10.
偌大的卧室里,此刻就剩下我和堂弟这具死尸。
在我亮出那把专属剃头匠的刀后。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我说的理发工作是剃头师傅。
目光中甚至带上了几分避之不及的恐惧和恶心。
他们很快散尽,只有我妈留到最后说,
「好好送你弟最后一程,看看能不能让他再托生到妈的肚子里来。」
你听,她还真信剃头师傅有助人投胎的本事。
并且还一心想着再用这具死尸,换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儿子。
我凝神静气,点燃香炉。
「吴承浩,二十三岁,江州人,丙申七月初五触柱横死,对是不对?」
烟气晃了一瞬,又直直上升。
「是你就好,做姐姐的,来送你最后一程……」
这次烟烧得格外快,雾气弥漫整间屋子,似有无尽的愤恨难消。
我强行浇灭那点燃的供香,慢慢打发肥皂泡。
「你已经是死了,就上路去,像你这样的恶人,该帮你投个畜生道的。」
看着堂弟的头发一缕缕落下,我轻声唱着,
「刀头落下,烦恼哀忧随发去,此去三魂来聚一。」
「刀身落下,五里难见在游灵,此去七魄来聚一。」
「刀尾落下,人亡气灭鬼收头,此去难过,无来世善因……」
临走前,我特地将堂弟身上的西装脱下,又交给二伯母。
「这是浩浩最后的心愿,希望在他死后七七那天,由母亲亲手烧给他。」
我咽下喉头那口血,尽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毫不费力,
「二伯母,你好生保管这件衣服,说不准,浩浩会入梦见你的。」
我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赶紧找药吃,没想到强行灭香的后果会这样严重。
开车回来的路上,我真以为这颗心要跳不动,命赴黄泉了。
本以为,堂弟浩浩带给我如此多的痛苦已是欺天之人。
没想到,他还不够格。
11.
一周后,突然有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我家和二伯一家因为浩浩的死已经闹到了派出所。
现在,需要我这个女儿来出面调解了。
我去派出所接回四位老人后,坐在沙发上很想听听他们有什么说法。
二伯母抢先说,
「佑楠,浩浩的死就是你爸妈一手造成的!你们家得赔命!」
「怎么说?」
「我花大价钱找了个通灵的师傅,师傅说是婚房的风水问题,克我儿子!」
「我的浩浩,是被你爸妈这套烂房子,活活克死的!」
我不耐烦的皱眉,
「这房子可是你们一分钱不花要去的,我爸妈明明是做善事,怎么能听这个师傅一说就打上门来要我爸妈赔命!」
「二伯母,您可真不讲理了。」
「就算我妈说过要让浩浩再投胎到她肚里,也不能说明就是故意害死浩浩啊?」
二伯一听急了眼,他也听过剃头师傅助人投胎的典故,
「什么?原来你们一家早就打算克死浩浩再托生到你家?」
「林美云,你好狠的心!大哥,你是不是也想杀浩浩再要亲儿子!」
我妈心脏一向不好,面对这样的逼问更是张不开嘴,
「我没想害……浩浩是我半个儿子。」
二伯母狠戳指头在我妈的胸口,
「呸!半个儿,我们全家都当你是个傻子!没有生儿子的命却操着带儿子的心!」
「我原先还想着幸亏有你这个傻子才让我们浩浩过的滋润,现在一想真是瞎了眼!」
「你,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母妖怪!」
饶是我爸死人脾气也冒了火,他把妈护在身后,
「老二家的,我们从不贪恋浩浩做我们儿子,只想保好老吴家的香火,这么多年,你们要什么我给什么,我哪有对不住你们一点!」
「现在孩子死了,你咬住我们不松口,我倒想问问安的什么心,要让浩浩不能往生吗?」
四个人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闹的我心窝胀痛头疼难安。
「停!明天我会让我师傅去给你们看看,如果真是风水问题,我爸妈能承担的一定尽力承担。」
「哪怕是赔你们个儿子,也得说办就办。」
慷他人之慨嘛,我也会。
12.
第二天我妈没来,只有我爸和二伯夫妇。
据说是心脏病犯了,现在医院疗养呢。
离奇的是,我的心脏像是再发生机了一般,它跳动着,在胸膛撞个不停。
我隐约察觉到什么,由于看风水还摆在眼前,时间不允许我往下深挖。
师傅跟随他们上楼后,我独自在楼下等待,草丛里隐现的黄色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咪咪?」
那是一只很小的幼猫,耳朵还没有站起,小小的蜷缩在我的掌心里。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我很想让它活下去,或许,在我荒芜的生命里,更想让它陪着我。
师傅很快下来,她冲我露出柔软的笑,递来可以包裹小猫的手巾。
身后的二伯母哭啼不止,
「听到了吧,是风水,克死了我的儿子!」
「你们家必须赔命,还我儿子!」
我无所谓的点点头,问她,
「二伯母,浩浩的衣服有仔细存放吗?」
「从今天起,就挂在床头吧,浩浩感受到了,很可能会回来投胎到你肚子里。」
「您还不到五十,再生一个吧,我爸妈会帮忙抚养的。」
说完后,我和师傅上了车,再没看他们一眼。
到大庙那边,我下了车,要去找那个据说会通灵的女人。
那女人一看见我笑的格外高兴,还冲我不伦不类的行了个道礼。
她这一趟五千块的酬劳轻松到手,钱挣的属实轻松又惬意。
13.
我妈在医院那两天,我去看过她。
这段时间,我的心脏确实有在变得越来越健康有力,去见她,我是为了求证某些东西。
往日她从不正眼看我,今天,她开口却是祈求,
「佑楠,你能不能帮妈去找找浩浩的未婚妻,虽然没办成婚礼,但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浩浩的啊,是我们老吴家的香火。」
「妈,你没听我二伯母说吗,堂弟一死,他那个女朋友就卷着彩礼跑了,现在还没找到。」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佑楠,妈知道你有本事。」
「你就当为了妈,好吗?」
我侧过头去目露不忍,像是有着十足的母子情深,
「好。」
「妈,我想问,如果死掉的是我,你会不会有一点难过?」
「或者,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哪怕是一丝的爱?」
妈躺在病床上,干巴巴的冲我笑,
「你,胡说什么呢……」
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我的心一下子骤然放松。
我扯起嘴角,
「没什么,妈你好好修养,我尽快去找。」
干我们这行的,互相肯定有些自己的消息网。
一个怀着孩子刚死了新婚丈夫的女人,只要她还在这座城市,那就一定不会太难找。
第二天下午,我如愿在家不远处的拉面馆见到了那个女人。
我平淡的看向眼前脸色焦黄的憔悴女人,
「孩子你怎么处理?如果生下来,吴家会抚养的。」
「你……不是带走不少钱吗,怎么过的这么窘迫。」
那女人撇撇嘴,对我比出一节小指,像是对三瓜俩枣极为不屑。
「二十几万而已,我才赌了不到一星期,就花的干干净净,算个屁呀。」
「你如果想要这孩子,那就给我二百万,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一定就是吴承浩的种……」
接着她又垂眸看向不怎么鼓起的肚皮,
「不要的话就给我钱去打掉,我还是有良心的,不能让孩子跟着我受罪。」
………
我们俩一人一碗拉面,听她讲了一个小时的闯荡江湖史。
走之前,给那女人留下三千块。
14.
我拿着手机录音又回了医院,放给妈听。
看着妈的眼神从希望到灰败,手指不觉用力捏住床单骨节泛白。
那一刻,从未有过的快意在我胸中荡漾开怀。
她矜持了半辈子的口业,再憋不住了,
「这个贱人!贱人!贱人!!!」
我十指交扣,意有所指的说,
「妈你也别骂,就冲人家姑娘养不起就不养、有良心、不让孩子受罪这一点,就比大多数人强。」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做父母,他们才是贱的该下地狱,这一点您最有体会不是吗?」
接着,我提包转身就走。
「等一下!」
「佑楠,浩浩那身西装在谁手里,他就托生到谁肚子里,对吧?」
我沉吟片刻,当然知道她要做什么。
「……是。」
「好,好,妈妈谢谢你。」
我没再回头,或者说,她也回不了头了。
15.
再次见到我妈,是在她的葬礼前一天。
瘦瘦小小的人躺在棺材里,等着我来给她剃头收魂。
我爸一根根的抽着烟,脸上不悲不喜,只有斑白的发告诉我,他老了这么多。
「你妈,是从楼梯摔下来的……」
「她出院那天晚上,请你二伯一家吃饭赔罪,趁你二伯喝醉酒,准备偷浩浩那身西服回来。」
「就是没儿子的命!强求什么呢?被你二伯母发现,一把推倒两个人都滚下了楼梯……」
「我算是明白了,命啊,强求不来的,爸爸……现在真后悔没好好对你啊佑楠。」
「我的孩子……」
我爸一时间泪落满脸,眼里满是懊悔和心痛。
他甚至双手用力捶打胸口,做出一副后悔又爱我至深的举动。
其实场景是有些好笑的。
他好像忘了。
是谁一遍遍咒骂我妈是不下蛋的母鸡,是谁把藤条抽在我后背和大腿骂我勾引男人的贱女,又是谁在十八岁成年当天要强行把我卖进山里给堂弟换彩礼。
我也乐得跟他演戏,毕竟现在二伯母摔下楼梯生死不知,二伯忙里忙外的伺候老婆。
浩浩那身西装还工工整整的挂在二伯家里。
正是要儿子的好时候啊!
「爸,二伯家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还不知道二伯母怎么样。」
「浩浩……唉,还等着投胎,不管怎么说,我们吴家的男丁还是要生在自己家里。」
语言的艺术就是讲究点到为止,瞧爸的眼睛,现在多亮堂啊!
16.
那天,我接到了邻居李奶奶打来的电话。
说我爸现在整日整日的不出门,把自己锁在家里不知道干什么。
还说前几天我妈一死他就挂出去好多相亲广告,扬言要重金求子。
我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二伯,拜托他这段时间多帮我照顾照顾我爸。
就当看在他们的兄弟情分上,毕竟,他刚刚丧妻。
二伯的反应也没有让我失望。
只需一通电话,他很快就确定我爸偷走了浩浩的衣服并准备托生到自己家里,真正做他吴家老大的种!
两兄弟的交锋不必多说,男人最知道男人的弱点在哪里。
他找了个护工看着二伯母,自己带上一起干活的几个弟兄就去了我爸家里。
单是没章法的门口叫骂就已经让我爸很是难看。
无非是说他五十多岁还发一举得男的昏梦,种子存了五十多年种上也是烂在地里,不如先去医院查查性功能等等。
不等我爸开门,三个大汉就已经撞开了门闯进屋里。
他们擒住我爸狠狠攻击下三路的同时,还看到角落蜷缩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
我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藏在人群中果断报警。
这么明显的拐卖人口,不抓都不行,只当自己大义灭亲。
我爸抱着那身西服紧捂裆处,慌不择路的逃窜,脸上颇有兵临城下不死不休的情绪。
我自然是赶紧抓拍,说不定洗出来还能给他做遗照。
我二伯个子小,腿脚也快,很快抓住爸的胳膊拽倒在地,周围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帮忙,拿着手机拍还来不及。
两个人登时在马路上打作一团,身上脸上被撕扯揪打的青青紫紫。
为了一件衣服,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投胎转世,为了他们的香火,四五十年的亲兄弟翻了脸。
危机时刻,我爸从西装口袋摸出一把不长不短的刀……
「扑哧」
刀进白肉,抽出血红。
18.
二伯身上扎出来个血窟窿,据说,下辈子只能依靠尿袋和轮椅。
我爸才窝囊,整天喝酒吃肉的一身肥膘,跑出去不到十米远就被迎面来的摩托车撞了出去。
他的腰椎粉碎性骨折,两条腿被撞的一根长一根短,关键部位严重受创,生儿更是无缘。
我去看他那天,挂了一身的支架和牵引。
哦!我可没忘了看病人要带礼物这件事。
那天,我拿了个骨瓷的小白罐子,笑的格外灿烂多姿,
「爸,我来祝你早日出院的,法院还等着你早日服刑,你可一定要争点儿气!」
我当着一屋子病友的面,亲手开盖给他看,
「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你保准喜欢。」
爸的声音含混不清,「我……你……」的嗷个不停。
「爸你看不清,我给你抓一把出来看啊。」
骨瓷罐子里装着灰白稠厚的土,被我悉数倒在爸的脸上。
「爸你闻闻,是不是儿子味儿,是不是香火味儿!」
「我就一直好奇,你们一直说的香火味儿到底什么味儿,哈哈哈,现在一闻,还不如猪骨头烧出来香呢。」
我爸的呜声越来越大,他用尽全身力气拍着床,甚至吵醒了病友,吵来了护士。
他眼珠子通红,就像逼我拿二十万贴补堂弟那天一样红,红的让人恶心。
「爸你说你是不是贱,你求了一辈子的男丁,盼了一辈子的香火,疼了一辈子的浩浩,我给你拿来了……怎么还不高兴?」
护士小姐走上前来嘱咐一句,
「病房里不要大声喧哗,会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我听话的收了声,折磨糟老头子就够,别人不该跟着受难为。
桌子上的搪瓷缸真好用,能冲一大杯骨灰水,这样的好东西我爸当然不该错过。
我一手按住爸,一手强迫他张开嘴,一大搪瓷缸啊,一滴不落全都喂进去。
坏人老了,也没力气了,说实话,并不多高兴。
但他应该比我高兴,儿子味儿嘛,应该高兴。
我提溜着骨瓷罐子走出病房,把剩下的黑面粉倒进垃圾桶里。
最后看了眼,人一死,烧成灰,好像跟黑面粉没多大区别。
19.
我爸押刑入狱的那天,我心脏上的枷锁应声而失。
我终于可以大口喘气,大口喝水,大声的哭笑或生气。
也终于不用日日承受钻心的胀痛和心衰带来的晕厥和乏力。
欺天之人,不是堂弟,不是二伯夫妇。
而是生身父母,是他们亲手剥走了我的命。
送他进监狱的那天,阳光好像格外灿烂,空气也好像格外清新自然。
我走出法院大门,衷心的迎接着生活,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后来的我,仍然做着剃头师傅的活儿,养了一只叫小妹的猫咪,我会给她唱收魂歌,虽然她可能不爱听……
「刀头落下,烦恼哀忧随发去,此去三魂来聚一。」
「刀身落下,五里难见在游灵,此去七魄来聚一。」
「刀尾落下,人亡气灭我收头,此去好过,来世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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