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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靳砚偏头看了我一眼:「去车里等着吧。」我点点头,转身就走。手机上,是申请学校的导师发来的邮件。「宁,录取通知书已经邮寄给你,什么时候可以来学校报道?看了你的履历,我已经帮你申请了最高额的奖学金,很期待能教导你这样有天赋又刻苦的学生。」我在空中虚合手掌。好像这样就能抓住那些被周靳砚撕碎后又丢掉的,录取书碎片。这天晚上,周靳砚没回家。他给我发了条消息:「我要送丝丝回家,不用等我了。」「留在那边过夜吗?」他毫不客气:「郁宁,这不是你有资格过问的事。」我把车开到了郊区陵园。外婆葬在那里,已经有两年多了。墓碑上嵌着的照片,是她生前弥留之际拍的。那时候,她病重。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忍着羞耻向老师同学开口借来的。加在一起,还是差了三十多万。那对周靳砚来说,不过是他和朋友一晚上喝的酒。送给女伴的一只包。但对我来说,就是怎么都越不过去的天堑。做完手术后,外婆攥着我的手,再三叮嘱。不能因为这钱对周靳砚来说不值一提,我们自己也不当回事。所以这三年,我对周靳砚言听计从,再不合理的要求也会答应。「可是,我要把自己后半生的时光,把我的理想和追求,继续耗在这里吗?」陵园里空空荡荡,只有风声和虫鸣。墓碑上的外婆就那样沉默地望着我。她已经永远,不会再回答我了。那天下午,忽然有个熟悉的人找到我。是林嘉。再不复片场和陆丝丝针锋相对时的骄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狼狈。她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问我:「陆丝丝那样对你,你应该很生气吧?」「我知道,你好不容易攀上周靳砚这根高枝,结果她一回来全毁了。我让人拍到了她和周靳砚一起过夜的照片,只要曝光后,你站出来说一句,你才是正牌女友,她就毁了。」「唯一纯白的茉莉花其实是知三当三的贱人,呵呵。」我喝完一整杯柠檬水,摇摇头,拒绝了她。但我低估了林嘉的疯狂。她最引以为豪的演艺事业被周靳砚轻易摧毁,已经丧失了理智。这天晚上,陆丝丝和周靳砚的亲密照上了热搜。所谓的知情人士爆料:「周靳砚有女朋友的,在一起好几年了,我见过他们一起吃饭,那人根本就不是陆丝丝。」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还发了张照片。因为是偷拍,画质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到照片上的女人留着短发,身形偏瘦,眼尾有一颗泪痣。她正抬起头,目光亮亮地看向对面的男人。我看着照片,有些愣神。这是两年前,外婆刚走不久的时候。我心情一直不太好。周靳砚就带我去了一家新开的小众餐厅。那里,做的是我老家的家乡菜。用的调料,和外婆几十年的习惯一般无二。我尝了一口,知道他是特意带我来的,于是抬起头,认认真真地跟他道谢。 「谢谢你,周总。」他就扯着唇角笑笑:「郁宁,有这么称呼自己男朋友的吗?」他让我叫他阿砚。我没法习惯那样的亲昵,就只能连名带姓地叫他。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陆丝丝从小到大称呼他的方式。「郁宁!」我回过神,看到周靳砚沉着脸进门,大步走到我面前。他扬手给了我一耳光,又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整个人推到桌子边缘。一张照片被用力摔到我面前。那上面,是我和林嘉坐在咖啡厅,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他嗓音森寒:「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和丝丝有几分相似,当初你外婆躺在医院里,你连卖身给我换钱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倒好,你和别人联手陷害丝丝,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被攥紧的衣领勒着脖子,窒息感一阵阵涌上来。我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开口:「不是我。」「我拒绝她了。」周靳砚不肯信。他用力掐着我下巴,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的脸,像是恨不得用眼神剜下一块肉来。半晌,冷笑一声:「三流货色,真贱。」他松了手,看着我无力地软倒在地面上,摔门而去。热搜的风向很快改变了。周靳砚的朋友站出来澄清,说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周总当初是看她可怜,所以帮她家里人付了医药费,没想到她从此死缠烂打的,一直想献身攀高枝。照片上那顿饭,也是周总想跟她把话说清楚。」周靳砚让人放出了几张照片。有我当初在酒吧卖酒,被客人骚扰的。但拍摄角度看上去,却像是欲拒还迎。还有林嘉和投资商一起吃饭的。最后是我们俩在咖啡馆的照片。有人得出结论:「所以是林嘉角色被抢,怀恨在心,就和这夜场女联手造黄谣呗?陆丝丝好惨。」我的手机号被曝光了。成千上万条辱骂短信涌进来。还有人扒出了我的证件,要求学校以人品败坏为由,撤销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而陆丝丝干干净净地从舆论风暴中脱了身。第二天晚上,她落落大方地在自己的微博 po 出一张钻戒照片。「已订婚。」评论区,无数人送上祝福。针对我的网暴则愈演愈烈。连续几天,我都不敢开手机。周靳砚一直没有回来。我胃病又犯了,打算出门去医院拿点药。却被绑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海边的废弃工厂里,我见到了同样被绑的陆丝丝。身上的昂贵长裙沾了灰尘,变得破破烂烂。精心打理的、丝缎般的长发,蓬乱如枯草。她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我,恨恨地骂:「又是你!」我抿了抿唇:「这话应该我来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穷酸货!」陆丝丝尖叫,「阿砚根本就不爱你!如果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我,连留在他身边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她失态了。永远高高在上的女明星,被用最粗暴的方式掳过来,关在灰尘满地的工厂里。甚至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到。她叫骂,威逼利诱,却只能换来绑架犯的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