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地喊了他一声,长赢看向我,目光深深,里面是我看不明的情绪。
谢陛下隆恩。
我的心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凉了下来。
齐域笑了笑,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然而,长赢却没有起身,而是俯首在地,一字一句说得铿锵:
但是……恕奴才,难以从命。
齐域震怒地看向他:
你说什么?
和淮安成亲之日,我便答应过她,此生绝不相欺,绝不辜负。男子一诺,须得以命守之才是。所以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齐域大概是没想到长赢会拒绝,那样诱人的条件,他竟真的会拒绝,为了我!
齐域气急了,把挡在长赢身前的我一把扯过去,抬腿踹在长赢身上。齐域自小练习骑射,这一脚莫说是从未习过武的长赢,即便是真的来个武将,也未必能面不改色地承受住。
可齐域却依旧不满意,一脚踩在长赢的胸口上。
长赢!
我想上前去,想看他伤得重不重,想把长赢从地上扶起来,可齐域死死地拽着我的胳膊,让我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好一个以命守之,那朕便看看你到底有几分诚意。休妻和离都不选的话,那便让贺淮安守寡好了,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朕也没想要对你多仁慈。
齐域把踩在长赢胸口上的脚挪开,不动声色地整整衣襟,拽着我的胳膊向后退了几步。
来人,把他拖下去,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齐域,你混蛋,你放开我,你们别碰长赢!
我死命地挣扎,想要挣开齐域的束缚,可却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群侍卫将他从我面前带走。
我回过头:齐域,你到底想做什么?阿姐都回来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放过你?放你去做什么?去和那阉人厮守终生相扶到老吗?
跟你没关系,我对齐域吼道,齐域,从前你说我欠阿姐的,我认,你想让我如何还都好,可如今阿姐回来了,这么多年她在外受的苦我也一分不落地受着,我贺淮安不再欠你什么,你还想要我怎样?
齐域面色阴沉,一步步地凑近我,把我逼至墙角退无可退,而后突然伸出手,轻轻覆在了我的小腹上。
我要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怔愣了片刻,似乎是要被他气笑,随后便真的笑了出来。
生下来又怎么样?齐域,我成亲了,我的夫君是长赢,即便这孩子将来出生,也是要唤长赢一声爹爹而不是你。
你不是看不起他吗?你不是想尽办法折辱他吗?你不是总爱在他面前摆什么九五之尊的颜面吗?那这孩子日后,怕是也得跪在地上,喊你一声陛下万岁才行!
齐域瞪着我,一双美目似是要瞪出血来。
所以啊,我才要你们和离,他不愿,我便要你守寡。他长赢不过一条贱命,怎么和我争?
我会封你为妃,或者为后也可以,我要让这孩子,一辈子都不知晓长赢是谁。
齐域放开钳着我的手,低低地笑了起来。
贺淮安,我就是不愿放过你,我就是要你生生世世都在我身边,你能奈我何?
齐域把我关在了他的寝殿,派人严加看守不许我出去,我不知道长赢怎么样了,只能反复地打听着,最近宫里有没有处死过一个公公。
我想找昭昭阿姐帮忙,想让人传话出去带给她,可后来才知晓,南安郡主早已被皇上送出宫,陪驸马准备来年春闱去了。
无人可以帮我,但我必须救长赢。
我在宫女进来送饭时,乘其不备打晕了她,和她互换了衣服,借着侍卫换岗的空隙偷偷逃了出去。
齐域说他想要我生下这个孩子,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在意,但我也没有时间做过多考虑,只能赌一把。
我登上了皇宫里最高的城楼,站在城楼的墙上,慢慢等待着齐域的到来。
我没有等很久,齐域很快就赶到了。
贺淮安,你做什么?赶快下来!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齐域以及他带来的一众大卫高手,城楼上的风很大,我整个人都在轻轻发着抖,却还是强稳着声调:
齐域,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长赢,那日知晓这件事时,我便会去太医院寻一剂药来,我是一刻也不想留下这孩子的。可是长赢对我说,他会努力攒月银,会让这孩子读书识字,会送他出宫,让他自由自在地活着,于是我便不忍了。我想,长赢定是也希望将来能有人承欢膝下的,所以我才愿意为了他留下这个孩子……可是,你却这样逼我。
我垂下头,片刻后又对上齐域的视线。
你说得对,我不能耐你何,但我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以及腹中这个孩子是否能活下去。
齐域,放我们出宫,或者我从这里跳下去,一尸两命。
不知为什么,齐域听到我这要求,却是反倒松了口气一般,面色平静地看着我。
贺淮安,你是在威胁朕吗?
我回应:是又如何?
呵,齐域笑了笑,你倒真是长了本事。
齐域招招手,
来人,把长赢带过来。
齐域来时就已命人把长赢从牢里带了过来,此时他正被人架着,浑身是血,气息微弱,但我还是看见他强撑着眼皮,喘着气对我说话。
我听见了,他在说:淮安,别做傻事。
泪水在一瞬间便模糊了我的视线。
贺淮安,齐域沉声喊,你可知谋害皇子,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哦,朕差点忘了,你的九族上下,也不过长赢一人而已,既然如此,朕有一万个法子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想跳便跳吧,朕不拦着。
长赢身旁放着几桶冰水,齐域一个眼神过去,护卫直接心领神会,刺骨的冰水一桶接一桶地浇在长赢身上。
天寒地冻,他又受着伤,长赢蜷着身子躺在地上,我看得心脏都在抽痛。
住手,不要再浇了,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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